朝聖四部-歷經痛苦釋放/學習安靜中與人相處

第一部:「凡有苦難,必有恩典。」
走進世青閉幕的大廣場後,隨即迎來的是坑坑巴巴的石頭路、漫天灰塵的環境以及數不清的人群。我們團體的位置在很靠近祭台的C2區,從入口走到那裡的過程,足足有20分鐘之久,我多次感覺:「這真像梅瑟出埃及記。」
當我們到了定點後,卻發現領餐區居然在我們剛才進來的入口處C9區。C2C9一共要跨越七個區域,而每個區域的走路時間都要5-10分鐘。

在這一路上,我的心中時而出現了抱怨;同伴們也喊道:「好熱喔!」可是心中有個聲音又會告訴自己:「這是天主給予的挑戰!」這樣正面積極的精神總是會協助我轉換心情。
後來,開始領餐的我們突然發現,每一袋都有四餐份,一袋裡面就有兩條軟法國麵包、一包火腿、一包香腸、捲心麵罐、鮪魚沙拉罐、飲料三瓶‧‧‧。總共有十七袋。我左右肩膀各揹三個,幾乎要脫臼,令波則揹了八個‧‧‧。

正當我在想走回去加中途休息到底要多久的時候,神奇的事居然發生了!其他四位伙伴到場支援。居然在我們剛要離開,也是最需要人手的時刻出現。而且在沒有手機連絡下和一個充滿各個國家的人的擁擠地點,還能找到我們真是要高喊哈肋路亞了。


來回這樣走,含領餐加起來也要將近一個小時半。苦難走過來了,能夠拿比較輕的餐袋回去,應該算是恩典吧。


第二部:在關係的裂痕中修復
除了肉體上的辛苦外,跟夥伴之間的磨合也是我在這次朝聖之旅中的挑戰。

從出發前我就開始對某位夥伴有所不滿,總是以很直接的態度對我說教,只是因為某個因素我都隱忍不說,直到出發去世青的路途上才決定把事情攤開。

首先在法國的泰澤村莊時跟白神父談過這件事,到了Paray Le Monial才跟那個夥伴說明白。
雖然得到的回應不怎麼讓我喜歡,不過就像神父說的:「你只要做好你的部分就好。」畢竟別人會怎麼回應,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第二個摩擦發生在某天我們出發前往法國Paray的路上,一群夥伴在車上唱著聖歌,約莫過了一至兩個小時的歡樂時光後,我發現自己有點累了。而且今天那麼早起來,不睡等一下會沒精神,所以我跟大家說:「大家要不要先睡一下,不然等一下可能會沒精神。」然後就有夥伴說:「你要睡就睡啊,又沒人逼你。」

當下我突然火大,這口氣讓我聽了很不高興。為了此事我悶了很久,即使法國再怎麼優美,行程再怎麼豐富,都無法改變內心深處對那個夥伴不滿的情緒。還好過了幾天的某一晚,我們回到巴黎外方傳教會的修道院時,我決定去跟那個夥伴溝通。然後才終於放下我心中的那塊石頭。

這看起來實在有點大驚小怪,何必讓這小事影響你的心情呢?但人的情緒是很複雜微妙的,加上我這個人實在很敏感,就像《霍爾的移動城堡》導演宮崎駿所說的:「只要是小小的東西掉到地上,我都會有很敏感的反應。」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摩擦。當我們在朝聖的旅途中,有位女孩負責盯著我的動向,以免我走失。所以她常常說:「你走在我前面!」這樣的話。我很不高興,因為我認為自己不被信任,好像被當成小孩一樣管著。後來我忍不住也去跟那個夥伴溝通,當然過程中對於對方的話我也是有情緒起伏,但最後她說了「也許我可以換個方式講會好一點。」後,我的心情就好多了。

在這段掙扎的過程中,歷經了隔閡、痛苦。卻也讓我再次體認到與他人的和好與寬恕能使我們恢復喜樂。

第三部:在寧靜中相遇天主
在這趟旅程中有兩次主要的寧靜經驗。八月中我們去到法國一座名為泰澤的小村莊,在那裏待了三天。記得在台灣的時候,就常常有機會參與泰澤祈禱,也聽過這個村莊的故事。最初在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這個村莊來了一位叫做羅哲的修士,他買了一個廢棄的房屋,收容了一些因戰爭流離失所的人。此外,他常常獨自到村子附近的樹林裡以歌詠祈禱,因為他不希望擁有其他信仰的人會覺得不舒服。


現在這裡已經成為一個祈禱的村莊,每天我們都會有三次祈禱。隨著鐘聲緩慢地和人群走入一個大大的帳篷內,與三四千位素不相識以及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一同安靜、歌詠,感謝天主對我們的愛。

每唱了幾首泰澤歌曲後,都會有一段靜默時間。在寧靜的氛圍中,去沉澱自己內心的情緒,和天主在心內相遇。然後再繼續反覆歌詠,讓平和的旋律進入我們的心中。

有一天下午,何修士和台灣及大陸的團體聊聊泰澤這個地方的精神:「融合」。因為羅哲修士希望泰澤這個村莊能透過和不同宗教的朋友透過共同祈禱去消彌彼此的偏見,使我們超越紛爭,達到融合。

怎麼說呢?其實在教會中各個教派的分裂與仇視是個很底層的問題。光是主要的兩個派別:天主教和基督教。對彼此都有許多的意見。天主教徒相信向耶穌的母親瑪麗亞和聖人們祈禱能得到他們在天上的俯聽;而基督教徒認為只要向耶穌祈禱就好。天主教徒相信聖傳(歷代宗徒們的信仰道理傳授)和聖經;而基督教徒們堅持「唯獨聖經」。

就我的經驗,從我2008年接觸教會後,就常常聽到身邊的天主教朋友批評基督教的敬拜方式、傳福音方式‧‧‧。後來我去中壢的某間基督教會時,也聽到牧師在批評天主教會的不是。甚至學校的教授在教「西方宗教文明」時,也以基督教徒的立場在課堂上批評天主教會。讀者看到這裡大概會想說:「幹嘛這樣呢?有什麼好吵的呢?」然而,這個內部紛爭的確是我們得面對的挑戰。
除此之外,在那個地方有一件事讓我很震撼!我明白了原來融合的精神是:「信仰的融合,而非教會的融合。」我在這裡的意思是說,以前我總是以為天主教是最初及最正確的教會,所以就會認為「融合」必定是基督教會回歸到天主教會。而現在醒悟了,才發現泰澤的精神追求的是信仰的融合。因為我們相信的是同一個主,耶穌。為了祂我們將彼此的心融合,專注的尋求同一個真理。

關於第二個靜默的經驗則是在西班牙Castellon參加法國福傳團體Anuncio的一週活動中。我們每天都會有敬拜讚美、彌撒和靜默時刻。其中最讓我獲益良多的是每天早上10點到11點為期一個小時的靜默時間。在那間小聖堂附近,每個人可隨意找個地方坐下來:安靜的祈禱、反省,或是參加明供聖體(意即朝拜)。我有時坐在廣場角落,或是公園長凳上。靜靜的,沒有說話,想著這位親愛的耶穌。雖然有時這份寧靜讓我有點不安,似乎想做些什麼或是打破沉默才會覺得安心。但我也想到曹大哥說的:「當我們把每天的行程都排得滿滿的時候,是不是因為我們害怕面對自己呢?」

這讓我的心能夠沉澱下來,也讓我更能夠清楚得看到自己內心的模樣。


第四部:福傳大使
當我們來到西班牙首都馬德里約三天後,有一個很特別的經驗,叫做「街頭福傳」。也就是在路上和不認識的陌生人分享耶穌的信仰。這對我和夥伴們來說都是新鮮事,因為天主教徒不會騎腳踏車在路上傳教,也沒有像基督教徒那麼熱情奔放的和他人分享信仰。

一開始來到西班牙Castellon的一個大海灘,我們有100-200位年輕人去那裏手足舞蹈,然後跟海灘的人宣傳我們晚上的祈禱晚會。進行到將近尾聲時,我跟一位來自法國年輕人Mark一起去找陌生人聊聊。我們兩個用英文溝通,可是他會說西班牙文,他說希望有人可以在他講話時為他祈禱,讓耶穌來祝福這段對話。這個法國男生高過我約一個頭,長得帥氣態度誠懇,穿著簡單大方。

我們首先遇到了一位老先生,頭髮花白穿著海灘褲,露出啤酒肚。接著Mark開始用西班牙文和他聊天,向他介紹我們是誰,以及來做什麼。後來他們還聊到教宗,因為我聽到西班牙文的教宗這個單字,而且我們把前任教宗若望保祿二世的超級放大版照片抬在路上遊行‧‧‧。聽這位老先生的態度似乎對教宗還是教會某些部分有不滿,不過Mark很認真的聽著他說話並點着頭回應:「嗯。」、「是。」然後再溫和的向對方解釋實際的情況。

這是個十分有收穫的交談,我們直接和教會外的人進行溝通,不僅可以增加他們對我們的友好觀感,更可以間接消除教會高牆外的偏見。
第二次是我們自己的小團隊要去接觸西班牙廣場附近的華人,我選了樂觀又勇敢的永庭當作夥伴。壯壯膽啊!我們繞了廣場一會,我好像有瞄到四五個看似華人的年輕朋友坐在長凳上。當我們走過頭後,我回頭再確認看看,發現應該沒錯後我們就折返回去和他們聊天。

他們是五位中國學生在荷蘭留學,今天剛到馬德里來旅遊,想說走了很累就坐在長凳上休息。我和那兩位男生開始聊天,永庭則跟另外三位女生互動。和我交談的這兩位男生很健談,我們首先只是隨口聊聊,後來他們問起我來這裡做什麼,我說:「我們這個禮拜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天主教青年人,一同聚在這裡慶祝世界青年日。每天廣場上都會有音樂會和各種表演。」最後,很感謝天主的是,我本來想看什麼時候有機會分享認識耶穌的過程,後來天主卻讓對方主動問了我:「你當初怎麼會接觸這個信仰?」我便分享2008年在參加營隊的過程中體驗到的信仰經驗。

最後一次福傳經驗則是發生在從馬德里飛往北京的飛機上。我坐在靠走道的位置,隔壁是一位大陸中年男子,叫做朱雲峰大哥。他本身在中國五礦集團工作,時常有機會出差。起初我們還沒有交集,甚至他要幫我處理個人電視的功能,我還一直請他不要幫忙。直到後來我意識到這也許是個機會,便在看完《黑天鵝》後一段時間,我們就開始聊天。話題周旋著他的礦產工作、家庭、國家‧‧‧。後來慢慢的切入信仰,我先是拿了西班牙的報紙給他看從直升機上空拍世青閉幕典禮的景況,滿滿的人群如同螞蟻。同時也分享了我們去了哪些地方朝聖。最後分開前我送了他一個金色的聖母顯靈聖牌,告訴他帶在身上可以保平安,再請耶穌祝福他的事業和家庭。然後他便帶著微笑離開了。


也許有人不太能夠明瞭我們為什麼要做這些事,不過當你們也能找到心中的渴望在哪裡,你們也會明白那種與他人分享的快樂。


小結

這趟旅程,讓我深刻的體會到何謂朝聖。

即是倚靠耶穌,和祂一起去面對自己內心的
挑戰。這場心靈的旅途,帶來了喜樂與痛苦,同時也豐富了未來視野的藍圖。

2011世界青年日朝聖夥伴:小白團

P.S. 圖片來自正因文化、陳昱安相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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