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進那黑

前些日子去看展認識了學畫的玲,說最近在辦畢業展。一天結束工作就到中正紀念堂的藝廊去看。沒想到一波波起伏的思緒迎來,掉進封閉的黑,走不出來。沒有敞開自己去跟她說看作品的想法,才決定寫在這裡讓自己不那麼遺憾。


下班坐車去到那,心裡有股躁動,狀態不太穩定,心情有點低沉但也不是為了什麼事而不開心。怎麼想也不能真正確定原因。想到楊佳嫻說的,無法抵擋的生命躁動。覺得也揉合了今天跟昨天以前的生命經驗。還像是工作般緊繃警戒,感覺隨時要應對什麼事情。在柵欄歇會,也只是感覺稍有平緩。


到展區,看見妳在帶人觀賞,刻意經過和妳對上眼,佯裝帥氣想迷住妳。「我只顧兩天你怎麼知道?」妳說。「剛好有空就來了。」我沒有佯裝而老實說。


然後自看展開始我就慢慢掉進那黑裡面。


有一幅灰黑色像似迷宮路徑的畫,直接就想是要表達封閉走不出去,不然就是在城市生活的掙扎。此時想起朋友讓我們看一個圖,我說像是幽靈船,「看到什麼其實反映了你的內心」她說。可我的憂鬱症已經走出來不少了啊。想起常浸在黑色的血裡的詩人任明信也是直到前陣子才漸漸吐出白色的血。「別只是陷在黯淡狀態和心態,除此外能看見什麼。」我跟自己說。


有人在導覽畫作,她長得標致漂亮、身材高挑細長,露肩的衣服不時會滑下,露出了蠻腰肚臍。站得遠遠不跟她往來擔心會轉移我對藝術本質的觀看。過一會她熱情邀我走近一起聽,我難以克制得一直把焦點移到她身體上,也擔心這樣會勾起波濤的性欲。結束一部分導覽我就表明想自己慢慢看。發現對她疏遠也是因對漂亮女人的偏見,覺得他們用外表吸引人根本不了解藝術核心吧。一昧這麼看待很正的女生。玲沒那麼好看又怎麼想呢?以這樣的現實情狀,妳得做更多努力才能讓人看見。美女是佔盡了便宜,但也伴隨誘惑跟困擾啊。她長成這樣是自己選的嗎?看著畫還要抵抗女體的誘惑,想起了林奕含,妳不在了我仍得負起管住小頭的責任。


我自顧去看畫,等待跟隨著導覽的玲完成工作。沒想到結束後妳帶著一個看似創作者的人一直走覽。我覺得已經吸收太多,去喝了杯咖啡再回來,回來看妳正好帶那人要離開,就想那等會吧,一直到離開前還是沒看到妳。本來要等,最後因要閉館只好走了,卻在電梯抵達一樓撞見妳,「不好意思今天都在忙!」「沒關係妳忙妳的。」心裡卻不是真的這麼想。我不是為了被妳在乎而來的,卻發現自己想要被在乎,感覺自己不被需要。


想回頭享受妳的寒暄問候、問我對作品的想法,讓我走出這封閉思緒的牢,不想帶這狀態回去。腦袋旋即開始胡思亂想。「幹嘛是我敞開呢?沒有被你照顧到我還要主動問候喔?」很快又反駁自己,人家做出了作品,而我來觀賞,彼此是平等的。不是來觀賞就是給你澎場或是看得上你。但能說服腦袋,感受仍然過不去。「算了,留下遺憾就遺憾。」「可是我不真的想要這樣啊。」帶著這樣的思緒,轉身離開,用寫下來的方式彌補一點心中缺憾。


寫於二零一七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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